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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广播电视总台驻喀布尔记者站报道员卡里姆·法耶兹
“爸爸你今天也不休息吗?”
出门前女儿拦住了我。喀布尔的所有学校都停课了,她在家里待得有些闷,特别希望去上学。
最近我太太和女儿都不敢上街,她们的其他女性朋友们很多也是这样,大家已经提前把保守的服装都翻了出来。
今天准备从市区走,这条路4年没走过了。
我住在喀布尔市的第7区,办公室在第10区的使馆区附近,从市区的使馆区穿过是上班最近的路线。
2017年5月31日,一辆携带1500公斤爆炸物的汽车在使馆区爆炸,至少90人遇难,超过400人受伤。当天起早了,同事奥贝德起晚了,都幸运地与爆炸擦肩而过,但一个记者朋友在爆炸中去世了。从那以后我俩上班再也没走过那条路。
△之后喀布尔时有爆炸事件发生。2019年8月17日,我的同事——总台记者李霜溪在喀布尔爆炸现场报道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今天路上的人明显比前两天更多了,走路的、骑自行车的、开车的人真不少,但交通情况比起塔利班进城之前通勤高峰时的拥堵还是顺畅许多。毕竟政府还没有恢复工作,不少市民也选择待在家中。
柏油路两边露出了不少黄土地,一刮风就掀起一层土。
我在喀布尔没有见过新车,只有各种类型的老旧二手车。朋友间谈到车只说是哪年买的,谁也不知自己的车是什么时候生产。
△这辆90年代的老二手车已陪了我6年,幸运地带我躲过了好几次爆炸
喀布尔没有公交车,大家都靠拼出租车出行。塔利班来了以后出租车还是营业的,这里的出租车很多像公交一样只开规定路线,人们外出就一站站地拼车。
汽油价格飞速上涨
远远看到馕店还开着,馕是我们阿富汗人几乎每餐都吃的食物,塔利班进城后馕店也没有关过。
出于恐慌,不少人去市场里抢购,物价也上涨了。现在一袋面粉要2000阿富汗尼(约合165元人民币)。而当地人年均收入只有3万多阿尼(约合不到3000元人民币)。价格涨得最快的是汽油,之前疫情严重时每升汽油39阿富汗尼(约合3元人民币左右),后来慢慢涨到64阿尼/升。自从塔利班进城后短短一周又涨了5阿尼,现在是每升汽油69阿尼。
△在菜市场采访,喀布尔市民说一袋面粉2000阿尼
银行还没有开门
馕店周围的干果店和甜品店也陆续开了,银行没有开。很多人在银行门口等待,希望第一时间取出积蓄。
我也把几乎所有的钱都存银行了,但塔利班进城后所有银行一夜之间关闭。我那天一早就挤向银行,最后和其他一大群人一起被关在外面,很多人都觉得天快塌了。
今年阿富汗尼的汇率一路下滑,5月时1美元只能换77阿富汗尼,塔利班进城前阿富汗尼价格已经跌到了86。还不知道等中央银行复工后汇率如何,大家都猜还得继续跌。
使馆门口很多人在排队
再往前走就到了使馆区。
几乎所有使馆都撤离了。但很多欧美国家的使馆外面还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阿富汗人,之前为这些国家的派驻机构工作过,尽管知道大使馆已经关门,他们还是在门口等待,希望能碰碰运气。
△法国大使馆门口等候办签证的人群。(总台报道员Parwaiz Karokhail拍摄)
三色旗换成了白底黑字旗
街角的旗杆上,原来悬挂的阿富汗共和国三色国旗已经被换上了塔利班的白底黑字旗。前几天,喀布尔还有群众聚集抵制这件事,其他省份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
现在负责维持城市秩序的大多是外省来的塔利班。最近我在社交媒体上经常看到,有一些人模仿塔利班的穿着,假装自己是塔利班,被真的塔利班发现后遭到逮捕。还有些塔利班抓到了小偷,把他们的脸涂黑了给大家展示。
△喀布尔的一角(总台报道员奥贝德拍摄)
塔利班住在哪儿是个谜
在办公室附近,我遇到了塔利班的检查点,有5个人持枪站岗。
我主动下车把后备箱打开接受检查,告诉他们中一个人我要去为中国媒体工作。 “中国”,他重复了一下,点点头。我看到他身后的汽车上有毯子,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睡在车上。
很多喀布尔人都在讨论,塔利班进城之后吃什么、晚上睡哪里,但几乎没有人知道。晚上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出门。
关上后备箱,塔利班示意我可以走了。
△总台报道员卡里姆·法耶兹拍摄的总台报道员奥贝德和塔利班武装成员的合影
塔利班前几天增设了许多检查点,后来又撤了一些,保留下的一些主要用于重点区域,比如我们的办公室附近——这个曾经政府高级别官员府邸和外国媒体机构云集的地方,如今大多人去楼空,似乎只有中国媒体还在正常运营。
好了,平安抵达办公室。
监制丨穆莉
撰稿丨李霜溪
记者丨总台报道员卡里姆·法耶兹(阿富汗籍)
编辑丨许谦